满语歌手阿克善：让小众的东西‘活’下去

从小没学过满语，但他却能和东北农村的满族老人们用满语无障碍交流；为了寻找满族歌谣，他几乎到过全国所有满族村落；他用满语改编《小苹果》和《喜欢你》等流行歌曲，只为让更多人接触到满语。他，就是满语歌手阿克善。

阿克善是满族人，汉语名叫宋熙东，1979年出生在内蒙古兴安盟科尔沁右翼前旗的一个小镇。从小就对美术和音乐非常感兴趣的他，高中毕业后为了坚持自己的音乐梦想，跟父亲赌气，在1997年独自跑到北京，开始了“北漂”生活。

“北漂”期间，阿克善遇到一位老乡——原苍狼乐队的首席马头琴师张全胜，并在张全胜位于中央民族大学的录音棚帮忙打理。棚内常能遇到其他少数民族歌手，当他们得知阿克善是满族人后，会问及“满族语言什么样”“满族歌曲什么样”等问题。不懂本民族语言，让阿克善产生强烈的失落感，这坚定了他研究和发掘满族音乐的决心。

“我觉得唱好自己民族的歌谣，就一定要学会自己民族的语言。”2003年起，阿克善开始学习满语。最初教他的民大学生对于这个年轻歌手学满语还持怀疑态度——那么多科班出身的人都学不好，这个半路出家的男孩又能学到什么呢？可几年学下来，阿克善已能熟练地使用满语对话、读书。

能用满语流利对话后，阿克善开始到全国满族人口聚居的地方寻找民间满族歌谣。这些地区大部分因地理位置偏僻、交通不便，较完整地保留了满族的传统和风俗，但能说一口地道满语的老人大多已年近耄耋。可以想象“采风”过程有多不易。他说，由于条件恶劣艰苦，自己有一次差点冻死在松花江畔。最近十年，随着以满语为母语者的逐渐凋零，阿克善逐渐将“采风”目的地锁定在黑龙江沿岸。

谈及“采风”过程，阿克善说，2011年以来，每年自己都会先在北京进行编曲、演出等工作，等时间与荷包充裕时，再前往满族村落进行短则十余天、长则一个月的“采风”，寻找当地满族风情。如今，他已走过20余个市、县，搜集了大量珍贵的视频、音频资料。在梳理这些素材的基础上，他创作、改编了《海冬青》《望祭山》《酒歌》等近30首满语歌曲。当他再次“采风”时把自己制作的歌曲唱给满族老人听的时候，老人们都感叹：“原来满族话和满族歌还没有丢啊！”

“英雄的后代怎能将故乡遗忘，愿我家乡山水永绵长。”这是阿克善首支满语歌曲《望祭山》中的歌词，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民族自豪感可见一斑。

随着“采风”的进行，阿克善渐渐感到自己对满族文化仍有许多需要学习、沉淀的内容。尤其是新冠疫情暴发后，阿克善减少了外出“采风”活动的次数：“这几年我大部分处于‘闭关’时间，梳理、学习以前‘采风’获得的素材，以期让这些知识得到充分利用，让大家熟知、为大家接受。”

最近几年，音乐市场的发展不是特别景气，更遑论小众的满族音乐，可阿克善仍保持乐观：“我最初了解满族音乐时，它正处于濒危的状态。现在，很多兄弟民族的朋友、国际上的朋友对满族文化、满族语言已经有了客观的认识。”

阿克善补充说：“现在生活富足，人们就有更多精力进行精神上的追求。”尤其是随着2012年前后清宫戏的热播，一股对满语、满族文化重燃兴趣的潮流，近年来也悄然在满族人群体中形成。“现在人们都在说‘天下大同’，我觉得‘天下大同’并不是说所有人完全一样，而应该是彼此包容认知，让小众的东西‘活’下去，让更多人看到、了解。”